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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2)





  天已经彻底黑了,只能模模糊糊地瞧见那跨在栏杆上的影子,风中摇摇欲坠。远近围观人群的议论声和警察拿扩音器的喊话声混杂在一起,更有甚者,举着手机拍视频,在社交平台上直播,一惊一乍地解说现场的情况。

  乱成一锅粥。

  忽然,有人惊呼:“有个人爬上了十九层的阳台!”

  林媚视线往上移。

  夜色中同样只一道黑影,可她认出来了,那是陆青崖。

  警察和十九楼的居民说明情况以后,领着陆青崖进了屋。

  穿上安全背带,长绳估出合适的长度,垂落一截,另一端在阳台栏杆上系紧固定。手上一段绳折叠,穿过8字型金属环的上孔,反别,下孔连在安全背带上。

  陆青崖左手戴上手套,握绳置于左后侧,翻上栏杆,往楼下望去。

  要自杀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被十八层的高度一吓,不敢跳,又不回去,就心惊胆战地骑坐在栏杆上,呜呜地哭。

  她情绪不稳,心理防线极其脆弱,此刻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惊得她松了手。

  陆青崖默默地观察着情况。

  约莫三十秒,他冲着警察比了一个手势,忽地屈膝,在栏杆上一蹬,左手一松,人往下坠,降到十八层半的高度,左手一收,猛地一脚踹过去!

  栏杆上的小姑娘登时被踹回了阳台,陆青崖也紧跟着飞入,把她紧紧箍在身下。

  阳台门口的警察冲过来,把小姑娘从地上扶起来,送进屋内。

  小姑娘的父母立即围上去,把人抱住,嚎啕大哭。

  陆青崖和楼上的几位警察交接了情况,收了索降装备,乘电梯下楼。

  楼下,方才和他交谈的那名警察冲他敬了个礼,“今天的情况,烦请陆队长跟你们中队通报一声。”

  陆青崖点头,目光往外看,在不远处人群的边缘,一眼扫见林媚,她还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楼的高处。

  他笑说:“成——那我先走了,后续麻烦你们处理了。我还在跟人约会呢。”

  人群渐渐地散了。

  陆青崖走到林媚跟前,“怎么没去车上?”路灯照得她眉目清晰,澄黄的光让轮廓都更柔和了些。他总觉得她没变,还和九年前一样的年轻好看。

  林媚方才拿手机当望远镜,把镜头拖到最大,勉强看清楚了陆青崖的全部动作。

  从他跳下阳台那刻,就替他捏了一把汗,明明清楚那绳索肯定能保证他的安全,而且一眨眼,他就已经成功落到了楼下阳台。那瞬间还是心脏高提,到现在还没落下。

  林媚目光往他背上看去,“扯到伤口没有?”

  “没事,”他把装索降装备的背包往肩上一挂,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烟放在车里了,“上车吧,本来是带你出来玩的,没想到碰上这种事……”

  林媚摇摇头,“人命重要——我记得高空救人一般是消防官兵的工作?”

  “情况紧急,我正好在,救人要紧——也是有把握,我们平常练过,不然我不敢贸然上去。”

  林媚点头,手心里有汗,黏腻湿滑,她忍不住在袖子上蹭了蹭。

  陆青崖看她一眼,笑问:“怕了?”

  林媚不说话。

  方才那刻,她陡然意识到,“八年”真不是一个轻飘飘的词,它意味着空白,意味着陆青崖有一部分的人生,于她而言已是永远的不可知。

  两个人上了车,陆青崖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烟,慢慢地抽,等前面的路疏通。

  他手臂搭在车窗上,目视前方,“……没多大事,十八层楼也就60多米,我们1000米的塔桥都降过,这都是小意思。”

  林媚声音很轻地“嗯”了一声。

  前面的车渐渐地动了,陆青崖发动车子。

  在过红绿灯的时候,他声音平淡地又说了一句,“……不是没遇到过危险,以后也不能保证。但那时候,人思考不了那么多。”

  八年间,他送过很多人,有一些是真的离开,再不回来。

  但倘若还有一丝希望,就还想活下去,还想回来。

  还有执念未平。

  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光影一明一灭,夜色澄澈,这是西南高原上的夜里。

  林媚看着陆青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空调的出风口,心里有一个冲动,想把什么都告诉他。

  然而转念之间,更多的忧虑、考量又占据了高地,她手指一顿,轻笑了一声,说出来的是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你不会的,祸害遗千年。”

  陆青崖笑了声。

  吃饭的地方人声鼎沸。

  林媚如愿以偿地吃上了暌违两年的土豆烧鸡,高兴得不行,多添了半碗米饭。

  陆青崖倒是胃口一般,半成饱就放了筷子,看着她吃。

  以前也是这样,她吃东西斯文,细嚼慢咽,好东西总要留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