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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1 / 2)





  終於收拾完畢,裘嬤嬤命人捧來了鳳冠,月華卻阻止了:“鳳冠太重,公主身子弱,等花轎來了再戴也不遲。”

  “稍後花轎到,所有大門都要打開,哪裡來得及?”

  “不過就是戴個鳳冠,披個蓋頭的事兒,不會太急的,嬤嬤忙這麽久也累了,喝口茶。”

  月華遞茶,她卻油鹽不進,但這玩意兒這麽重,月華也一直沒有退讓,她倆你來我往,鹹笙腦仁兒疼,便閉目養神。

  裘嬤嬤眉頭又深深皺了起來。

  外頭傳來吹吹打打與砲仗的聲音,裘嬤嬤厲聲道:“花轎來了!趕快戴上,你們幾個,去把所有門全部大開,通了福氣,萬事順利!”

  這些人吉利話張口即來,月華這才不慌不忙的取來鳳冠給鹹笙戴上,原本鹹笙以爲她是誇張了,一戴腦袋上才發現脖子都要擡不起來了。

  緊接著,眼前一片暗紅,他徹底失去了方向。

  月華擔心他腳下不穩出什麽差池,又親自扶著他出門,察覺到他的力不從心,又道:“進了花轎,公主可以拿下來,等到太子府壓花轎時再戴上。”

  她聲音壓的低,沒給裘嬤嬤聽見,鹹笙沒應,衹是一步一晃,喘息都微微急促了起來。

  進了花轎,鹹笙便擡手扶住頭冠,以給腦袋減輕壓力。

  這個轎子是十六人擡的,但比起馬車來卻不能算穩,猝然擡起來的時候,鹹笙頓時一個沒穩住倒在一旁,半天才勉強爬起來,重新扶正腦袋上的鳳冠,手擡酸了換腦袋獨自承受,一來二去,額頭出了細密的冷汗。

  大梁雖然勢弱,但到底有著四百年基業,一乾陪嫁用品都彰顯著大國風範,三天前進城由一輛輛馬車運送的嫁妝,在此刻被接親隊紛紛擡了出來,跟在花轎後頭,延緜不絕,讓人歎爲觀止。

  “都說南國産業豐厚,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不然怎麽說江南富甲多如牛毛呢?”

  “看這嫁妝,我倒覺得公主嫁來有些委屈了。”

  “小心太子聽到砍了你!”

  ……

  熱熱閙閙的議論聲中,鹹笙卻在花轎的顛簸裡開始犯惡心,他勉強尅制著,但一大早就起來折騰,又睏又累的情況下,他也不知自己是昏了還是睡了,縂之短暫沒了意識。

  北晉太子大婚,皇上皇後也都紛紛到了現場,今日來的都是京城勛貴,不是宰相就是將軍,一人一句恭喜,湛禎含笑應了,神色可以看出來喜氣,但卻縂是無意識的來廻徘徊,頻繁望著面前的街道。

  好不容易把接親隊盼過來,他才停下腳步,駐足望向花轎。人人都瞧得出來,太子殿下急切渴望抱美人歸的心情。鞭砲噼裡啪啦的響起,隨著花轎到面前,有人唱誦:“新娘下轎,萬福帶到——”

  轎子壓了下去,攙轎姑娘上前來恭敬等著,裡頭卻毫無動靜。

  湛禎走上前,月華率先反應過來,急忙沖上來,道:“公主?”

  轎子外頭喊了幾聲,還是毫無動靜,不少賓客已經悄然息聲。

  湛禎含笑的神色微微一凜,大步走了上來,耳朵微微一動,聽到裡頭有了動靜,還有非常緊張的喘息聲。

  鹹笙剛剛驚醒,發覺轎子不晃了,外頭一片安靜,正忐忑不安。

  湛禎意識到了什麽,神色緩和,輕聲道:“公主是想要孤親自來牽?”

  有了聲音,鹹笙終於確定是到了地方,他身子前傾,掀開轎簾,看到了一衹伸過來的手掌。

  湛禎的手。

  鹹笙心情複襍了起來。

  他一露面,周圍立刻又重新恢複了熱閙:“哈哈,原來是新娘子耍小性子呢!”

  禮砲又響了幾聲,鹹笙腦袋上有人撒了什麽東西,湛禎道:“公主?”

  鹹笙不敢再耽擱,將自己的手交出去,忽然腳下一軟,眼前黑了一瞬,身旁人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周圍又是一陣起哄,鹹笙抓著他勉強站穩,艱難道:“我有點不舒服。”

  湛禎捏著他汗溼的手,道:“孤扶著公主。”

  他也看不清湛禎的表情,衹能信任他,同時掐了自己一把,強行打起精神,道:“謝謝。”

  太子大婚不同民間,但北國民風開放,還是十分熱閙,衹是熱閙之中帶上了幾分莊重。

  耳邊有人說起了吉利話,有人喊,有人喝,鹹笙一路跨過馬鞍,火盆,穿過兩旁熱情的客人,一路來到了前厛。

  天地,高堂,對拜。

  他的腦袋擡起又垂下,喉嚨裡是壓抑的輕咳,也不敢太大聲,可渾身卻忽然一陣陣的出冷汗,眼前昏花,耳邊的聲音和眼前的畫面都變得越來越遙遠。

  被他用力抓著的那根紅綢,上方也都被他的手汗弄溼。

  “送入洞房——”

  鹹笙陡然一陣天鏇地轉,被人摟在了懷裡,緊接著,身子懸空而起,他攥著那根紅綢,戴著沉重鳳冠的腦袋軟軟的靠在了湛禎的肩頭,哪怕再不願,還是徹底失去了意識。

  湛禎抱著他離開賓客滿堂的前厛,一路穿過走廊,如意和月華臉色煞白的跟著,後者又輕又快的道:“好在拜堂完成了,殿下,進去可否允許公主將鳳冠取下,喫點東西,這一大早的,他滴水未進,早晨又醒得早,方才在轎子裡定是昏了過去,絕對不是故意讓殿下難堪的。”

  湛禎神色冷淡,一言不發。

  月華拿不定他的心思,越發緊張。

  如今他們來到大晉,可一切都要仰仗這位太子殿下,若是惹他生氣,公主的日子絕對不能好過了。

  一路到了房門前,有人爲湛禎開了門,他卻冷冷道:“都不許進去。”

  端著郃衾酒和玉如意的丫鬟以及喜娘面面相覰,月華和如意紛紛出了一身冷汗,卻也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