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天瀾敭眸，臉上帶著明媚燦爛的笑容，“不要難過，因爲這半年多來，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這最後的時間裡，她有墨白，有爹娘，有兄弟姐妹，有閨蜜好友，她在乎的的人，基本上都在這裡了，她已經沒有遺憾了。

這樣開心的日子，有一日便是一日，她真的很滿足了。

所有人都含淚不捨的退了出去，站在了院外，目光緊緊的落在那緊閉的房門，也都咬著下脣，不讓自己哭出來，也不允許落淚。

人都還沒死，他們不允許哭，因爲這是不吉利的。

司墨白看著鳳天瀾溫柔的輕撫著小阿寶的臉，看她臉上還帶著笑意，衹覺得心鈍痛無比，“娘子。”

“墨白，幫我打個水，拿條乾淨的尿佈，我給阿寶換一下。”鳳天瀾仰頭看著司墨白，神色如常的笑著。

司墨白垂下了眸子，悶悶的嗯了一聲，打了一盆溫水，還有乾淨的尿佈，他在牀邊等著。

鳳天瀾坐了起來，解開了繦褓，很是生疏，也很笨拙的給小阿寶換著尿佈，看著那還沒她手臂粗的小腿，她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扭斷了。

拿手絹給小阿寶擦著屁股的時候，他驚醒了過來，哇一聲，便是哭了，可那稍微睜開的一條眼縫，似乎看到了自家娘親，衹哭了一聲，便又閉上了眼睛。

看他如此，鳳天瀾忍不住的失笑著，“阿寶還真是精呢，雖然我照顧不了他，但好歹還是給他喂過奶，換過尿佈，穿過衣服的娘親，我這娘親也不是一無是処嘛。”

司墨白在旁邊看著，衹覺得心酸，心痛的厲害。

做娘的給兒子換尿佈，這若是在尋常，這樣一幕，定然是溫馨無比，可是如今，卻是像一根刺一樣，紥在了他的身上，疼的他呼吸都是痛的。

“以後阿寶要是問起娘親，你可得這樣說啊，別讓他覺得是沒有娘親愛的孩子。”

司墨白悶聲應了下來，“好。”

鳳天瀾給小阿寶換好了乾淨的尿佈，看著那皺巴巴的小臉，安靜的睡顔，衹覺得一顆心都融化了，她是真的有太多太多的捨不得了。

“墨白，我想沐浴，你幫我好不好？”鳳天瀾給小阿寶蓋上了被子，擡頭看著司墨白。

司墨白點著頭，“好，不過你還在月子裡，不宜泡浴。”

鳳天瀾應了下來，其實她現在的狀況，何必講究什麽月子不月子的，畢竟她自我感覺，活不過明天了。

司墨白幫鳳天瀾脫了衣服，拿著水瓢，給她沖洗著身子，看著那晶瑩的水珠，順著光滑的肌膚，一滴滴的落下，明明是豔的一幕，可此時他卻是毫無感覺，衹覺得心被一衹大手緊緊的拽著，拽的他生疼。

他以手指代爲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著她的頭發，然後洗著那烏黑秀發裡隱藏著的白發，又是一頓，鈍痛再次蓆卷著他的全身，湧入四肢百骸裡。

他溫柔的幫她擦身子，穿衣服，理頭發，一切是那麽溫柔，那麽濃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