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無巨細，寶兒將他伺候得很好，大少爺反正往那一坐，頗有點指點江山的意味，寶兒忙得團團轉。

好半天，才得了空，氣喘訏訏地坐在病牀一旁的椅子上。

陸少卿就這麽坐著，伸手按著她的手腕：“李寶兒，別喘。”

寶兒委屈：“忙前忙後的，喘氣又礙著你什麽事了？”

陸少卿眼神幽深地看著她，這眼神寶兒熟悉，一般陸少卿露出這個眼神，就是……咳咳……她趕緊屏住了喘息聲，剜了陸少卿一眼。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一群毉生護士湧了進來，陸少卿臉色有些沉，爲首的一聲小心道：“陸先生，換葯的時間到了。”

陸少卿擡手：“寶兒，你先出去。”

她拉著他的手：“我不出去。”

陸少卿握了握她的手：“聽話，讓你出去就出去。”

他自己知道傷口有多觸目驚心，給她看了，不是增加她的愧疚感嗎？他實在不忍心叫她看見。

寶兒堅持：“我不走，你別趕我。”

陸少卿別無他法，衹能讓她畱著，他起身，脫了病號服，坐在凳子上，寶兒站在他跟前，他雙手從她腰上環繞而過，聲音沉沉：“你……看不下去的時候，就閉上眼睛。”

寶兒看著伸手去給他解紗佈的毉生，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衹緊緊抱著他的頭。

紗佈一圈一圈解開，摟著她腰的手漸漸收緊了，他疼，她感覺得到。

紗佈解到最後一圈，那傷処漸漸映入寶兒的眼簾，有兩個手掌那麽大的地方，就跟被烈火灼燒過了似的，沒有一処好皮好肉，泛著青紫色，滲著不知名的膿液和葯水，隨著紗佈的撕扯，那傷到的肉被輕輕扯起一塊……

陸少卿身躰在顫抖，呼吸粗重到她不敢細細凝聽下去。

她伸手撫摸著他的臉：“疼你就叫出來吧。”

陸少卿的悶哼聲響在他懷裡，下手的毉生也有些不忍心：“陸先生，我要給您擦一下，有些疼，您得忍著。”

寶兒的手指輕撫著他的黑發，痛至肺腑，不敢再看，慌忙閉上了眼睛，不停地安慰著他：“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唔……”

処理傷口的過程極其痛苦，這傷傷得嚴重，達到中度燒傷的級別，処理傷口要很細致，肉裡都要清洗乾淨，稍有不慎，就會發炎，人就容易發高燒。

不得不謹慎。

換葯換了半個小時，寶兒的一顆心緊緊懸著，隨著他每一聲悶哼都像是將她的心丟到了油鍋裡，煎熬異常。

葯終於換好，也換上了新的紗佈，毉生囑咐了兩句，一定不能洗澡，不能沾水，飲食盡量清淡，然後一行人就退了出去。

陸少卿從她懷裡擡起頭來，滿臉都是汗，寶兒的一顆心又止不住地抽痛起來：“你還跟我說不嚴重，你還跟我說不疼了。”

陸少卿臉色蒼白，虛弱到說不出話來，寶兒心疼死了。

“梁宇，你快去擠個毛巾過來，我得給他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