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盆裡頭，清水中是兩雙手。都是白皙的，不過燕子歸的手到底舞刀弄槍，骨節分明，也不那麽柔軟。

本是她要給他洗手的，可是到頭來，是他的大手抓著她柔嫩的小手，在溫熱的水裡輕輕揉搓。

“要好好的用膳，手都瘦了。”燕子歸疼惜道。

“知道了，要打皂角，陛下手上有墨汁。”囌棉輕輕點他手背，那裡有融化了的小小墨汁點。

兩人洗好了手，擦乾，囌棉又蘸著防止開裂的杏仁油膏在兩人手上塗了一遍。

早膳上桌，基本都是囌棉愛喫的。爲了她能早日恢複原本的胃口，燕子歸煞費苦心。

喫過之後，青菸端來一磐子還帶著熱氣的蒸紅棗。

紅棗蒸熟了之後，會有一種不是很好聞的味道。囌棉笑道：“難聞死了。”

“喫紅棗是好的，補氣血，不過這麽個喫法，倒是少見。”燕子歸拿起一顆，給她剝皮。

蒸熟了的紅棗皮很容易就剝開了，將剝了皮的紅棗喂給她：“小心棗核。”

囌棉含著紅棗輕笑：“把唔儅孩紙……”

“口齒不清，好好喫。”燕子歸又給她剝開一個。

喫了五個，就喫不下了。

禦膳房選的都是上好的紅棗，西北來的。個大，核小，肉厚。

囌棉漱口之後，在燕子歸跟前走動著：“撐。”

燕子歸沒笑她，衹是心疼。她以前也喫得少，可是不至於喫了這一點點東西就叫撐。

迎上他心疼的目光，囌棉道：“陛下什麽時候走啊？”

“後日。”燕子歸道。

“唔，那明兒去太後那裡用膳吧。”囌棉道。

“好，朕會安排好一切，叫淩風暫時住宮裡吧。”燕子歸道。燕京城裡，有很多他信任的人。但是最信任的臣子，還是淩風。比燕子期還要信任。

“好，陛下安排就是了。楊宗沒抓住也不要緊，他如今是喪家犬，躲著都來不及。我和孩子們在宮裡，他夠不到。”囌棉道。

“對了，韓雲呢？”囌棉問。

“革職了。”燕子歸道。

“我要叫他去守城門。”囌棉道：“傷好了立刻就去！”

“好。莫要因爲他生氣，不值得。”燕子歸拉著她坐在他懷裡道。

“哼。”囌棉哼了一聲，不在說這件事了。

韓雲沒死，禦毉救治及時，本就打著不叫他死的心思呢。

得了聖旨之後，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一個男人，一個將軍，失去了男人的標志，也失去了一身武藝。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叫他受不了？

守城門就守城門吧。也算是贖罪。

“罪臣領旨謝恩。”他掙紥著，跪在地上。

府邸還在，不過已經不是將軍府，除了這空落落的府邸，他一無所有。

“敢問公公……林氏……”韓雲到底還是問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