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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艳第117节(2 / 2)


  郑皇后仿佛丢了魂,站在康王看不到的地方,脑海中仍然是儿子刚刚看她的眼神,恐惧害怕,仿佛她是个恶人。

  “娘娘,咱们先出去吧。”

  宋氏低声劝道,再用眼神示意宋沁扶郑皇后出去。

  宋沁心里乱糟糟的,既担心母后与哥哥,又担心自己的婚事。明日就要出嫁了,结果闹出这种事情来,会不会耽误什么?

  几人各有心事。

  康王身边的小太监默默地走了进去,在御医的嘱咐下好生伺候主子。

  昭元帝站在窗边,一身苍凉。

  其实,他一直都没想好该立谁为储君。

  他知道侄子更合适,但宋澈毕竟是他的儿子,且从来没有过一个皇帝会在有亲生儿子的情况下立侄子为储君的先例,他真立了侄子,天下百姓会疑惑儿子到底哪里不好,亦会猜疑他与侄子究竟是不是伯侄关系,唯独不会轻易接受他就是认为侄子更适合做皇上的想法。

  今日之前,昭元帝的计划是花几年时间好好栽培儿子,如果儿子能展现出匹配储君的能力,他会立儿子为太子,命宋池好好辅佐儿子,堂兄弟俩齐心协力治理大周江山。

  然而,昭元帝亲眼目睹了儿子发病的样子。

  惊厥这种病,基本治不好的,那他又怎么能立一个随时可能会因为一片血而惊厥的人做储君?怎能将好不容易太平的江山交给这样的儿子?

  这是老天爷给郑氏的报应,也是给他的报应。

  如果他当年便肯处置郑氏给二弟一家一个公道,或许儿子也不会埋下这个病根。

  到了黄昏,康王的病情基本稳定了下来,还去探望了康王妃,只是目光一直回避着郑皇后。

  宋氏对昭元帝道:“王妃暂且不好移动,便让他们夫妻俩在公主府暂住一段时日好了,明日阿沁的婚事照常举办,我会留下来照应,皇上与娘娘先回宫歇息吧。”

  昭元帝点点头:“辛苦你了。”

  宋氏笑道:“您跟我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昭元帝扯了一个笑出来,然后便叫上郑皇后一起离开了。

  宋氏一直将帝后送出公主府,此时天色已暗,目送车驾离开,宋氏脸上的笑也慢慢消失了。

  她想起侄子宋池去照看康王时,始终背对着康王妃的方向。

  人人都关心康王夫妻俩,又有谁察觉端王心上的旧疤也裂开了?

  宋沁的婚事并未因为兄嫂的意外受影响,翌日还是顺顺利利地嫁了,百姓们暂且也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只管簇拥在街上,看另一位公主出嫁的风光。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了几日,忽然有传言入了市井,说康王有癫痫的毛病,去亲妹妹的公主府吃席时发作的,多少贵妇人以及身边的丫鬟都看见了。

  其实康王是惊厥,然而抽搐起来,确实与癫痫有几分相似。

  昭元帝登基时就取缔了锦衣卫,可百姓间的闲言碎语还是传到了宫中。

  郑皇后找到昭元帝面前大哭了一场,要求昭元帝彻查究竟是谁别有居心散布的谣言,一个皇子有惊厥之症,只要隐瞒严实未必会影响他做储君做未来的皇帝,可一旦此事传得天下皆知,康王就与皇位无缘了。

  “皇上,一定是端王做的,他觊觎皇储之位,便借此机会诋毁咱们澈哥儿!”

  关系到儿子,这些时日本就忧心忡忡的郑皇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又哭又恨地跪在昭元帝面前,求昭元帝肯听她一次,赶紧处置了宋池,让她们母子不必再担心惊惶。

  昭元帝看着满脸是泪的郑皇后,沉默许久,终于道:“你放心,朕心里有数,澈哥儿也是朕的儿子。”

  说着,他还拿起帕子,替郑皇后擦去脸上的泪,他看着郑皇后的目光,也异样的温和。

  郑皇后呆住了,她已经忘了上次昭元帝肯如此温和地看她,是什么时候了。

  年轻时的昭元帝,与如今的宋池一样,只要一出现就能俘虏所有闺秀的心。郑皇后刚嫁给昭元帝的时候,她知道昭元帝心里有别人,她也不期待昭元帝立刻就能温温柔柔地对她,只要昭元帝能用他对待陌生人那种温和的目光看过来,郑皇后都心满意足。

  “皇上……”郑皇后哭着趴到昭元帝的腿上,说什么心如死灰,其实从未真正地死过,只是不敢奢望才告诉自己已经不在意了,一旦他给个笑脸,那死灰又能燃起熊熊大火。

  “别哭了,朕还有事,你先回去,晚上朕再过去陪你用饭。”昭元帝轻轻拍了拍郑皇后的肩膀。

  郑皇后慢慢止住眼泪,乖顺地走了。

  回到坤和宫,等待昭元帝的时候,郑皇后想了很多很多,患得患失。

  她一会儿担心自己会错了意,昭元帝只是想维护宋池,不想她怨恨猜疑宋池,才用这种办法哄她。

  她一会儿又觉得,昭元帝终究更看重自己的亲儿子,以前宋池掩饰地够好,昭元帝相信侄子,但这次宋池故意散播儿子有癫痫的谣言,触了昭元帝的逆鳞,彻底将昭元帝推到了她们母子身边。

  究竟是哪一种呢?

  郑皇后想,今晚她就知道了,昭元帝是假装与她亲近还是真的要疼她,她总会看出来。

  黄昏时分,昭元帝来了坤和宫,比郑皇后预料地要早。

  郑皇后有刻意打扮过,并不是那种浓艳的妆容,她年纪大了,浓妆只会令人腻味,郑皇后选择了一种更柔和的妆,显得她很温柔,衣裙也是清淡的颜色。

  昭元帝仿佛看到了一朵即将开败的花。

  花是美的,即将败落的花,多少都会勾起人的怜惜之意。

  昭元帝眼中的怜惜,落在郑皇后眼中就成了柔情,当昭元帝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郑皇后笑着饮了。

  歇下后,昭元帝并没有与郑皇后做什么,只是抱着她,只是肯定了这些年郑皇后抚养两个孩子的辛苦:“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我这一辈子好像没有做对过任何事,反而对不起很多人。”

  郑皇后的眼泪不断地滚落,她想,昭元帝是在向她道歉。

  郑皇后想安慰昭元帝,想亲亲昭元帝,想昭元帝像一个正常的丈夫那样,真情实意地怜惜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