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园自觉不再出声了，不说话她没撑住，靠在椅子上迷迷瞪瞪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是在地下停车场，副驾的车椅被放下来了，她躺得还算舒服，身上盖着陆迁的外套。

  陆迁人不在车里，她睡得喉咙发干，打开车门，看见陆迁正在旁边讲电话。外套脱给她了，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的短袖，停车场风吹不着，但温度不低。

  她把外套递给他，示意他穿上。他接了，没穿，把她的手拉过去，握在手里，时不时捏一下。

  没几分钟，他讲完电话，穿了外套，伸手理了理她睡乱的头发，“给你经纪人回个电话。”

  梁园回车里拿手机，开机解锁，一连串的未接电话，罗承的居多，从下午她挂了他电话开始，不间断地在打，到将近七点。

  七点，差不多是陆迁到她房间的时候。

  电话响了几秒接通，罗承开口就是抱怨，“你们还真在一起啊？敢情我在这焦头烂额，你风花雪月去了？真没良心。”

  “对不起。”梁园恳切道。

  “别，”罗承笑了两声，“这回算好，我还睡了俩小时，陆迁帮找的公关挺靠谱的。”

  梁园看陆迁一眼，应了电话那头一声，陆迁之前和她说过，换公关团队的事。

  “这回闹的事不如上回严重，有理说得清，我让宣传那边多跟进，可能还能立一波人设，我是真怕你又吃闷亏，弄得雪上加霜。”

  她也怕，她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目前环境如此，负面新闻太多的女明星注定很难得到好的工作机会，她又走不了实力路线，可替代性太强。

  投资商制片方用之前会诸多考量，最后选择更加安全的演员，广告商也担心影响品牌形象，圈内的新人一茬接一茬，恶性循环下去，几乎再难有起色。

  又聊了几句关于公司联系律所发律师函的事。

  最后罗承说：“行了，你上网看去吧，舆论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别看多了，互联网这么大，总有那么一两个傻X。”

  比起打电话通知她上热搜了的紧张凝重，现在罗承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松泛。

  挂了电话，她和陆迁乘电梯回房间，她打开微博，几个大号在转发同一篇微博，转发已过叁万。

  【不知道什么时候记录身体美就是淫秽色情了？社会主义都进入新时代了，有些人还活在清朝呢，真是挺可悲的。如此淫者见淫，大街上那么多光膀子的男人怎么不见您去扫扫黄，施展施展正义呢？就会对女明星重拳出击[鄙视]要我说，梁园这样的女菩萨再给我来一打[流口水][流口水]】

  配图是上过热搜的那组旧照。

  同一组照片，可以说成是记录青春的身体，也可以说成是情色暗示，全看舆论怎么操控。

  底下评论风向和博文同步：

  【我早就想说了，怕被喷，这算什么外围女实锤？是发现转账记录了？还是有床照？张口就来。】

  【强推容易遭黑，但对一个女孩子造黄谣也太过分了。】

  【我要是有她这个身材，我天天拍百八十张裸照自己欣赏。】

  【她其他事我不知道，但她那个胸和臀……】

  ……

  热搜榜上她的名字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有关的延伸话题。

  女明星身材有多内卷

  女性的生存困境

  ……

  一目十行看完，她关了手机。她知道现在风向对她有利，不是靠几个网友帮她说话发贴，而是背后整个公关团队的付出。

  大众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

  梁园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事情不会糟糕了。

  见她叹气，陆迁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以示安慰。

  心情放松下来，又睡饱了，梁园原本还想倾诉些小情绪，这会儿被捏一下，什么都不想说了，之前就有未竟的情事，现在被这么一弄，心思立刻酥酥麻麻飘到别的地方去了，“做什么捏我？”

  陆迁看她一眼，不接话了。

  出了电梯，一前一后进门，门被梁园轻轻阖上，陆迁把她抱在胸前，低头亲她，手继续摸她的耳垂。

  梁园唔了一声。